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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保松FB
2021.7.30

觀念的力量

我年輕的時候，讀到伯林（Isaiah Berlin）在〈兩種自由的概念＞中說，千萬不要低估觀念（ideas）的力量，哲學家在他的書房中孕育出來的觀念，可以摧毀一個文明。當時只覺這個說法很震撼，卻不是太能理解。後來才漸漸明白，那是因為人是觀念的存有。人只能通過觀念，來理解自我和理解世界，並為行動賦予意義。

要改變世界，就必須先改變觀念。真正根本的革命，是觀念的革命。

自由是一種觀念。當人尚未懂得通過「自由」來理解自身時，他就沒有充份意識到，他可以是個自由人。可當他一旦獲得這種意識，並嚐過自由的滋味後，他就不會再願意回到被奴役的狀態，就會竭盡全力在生命不同領域體驗自由。自由就會由一種看似抽象的觀念，慢慢成為他生命最內在最底層的價值，滋潤和豐盛他的生活。自由，讓他快樂地在天空飛翔。那個價值，由是界定他的自我。

在這個時候，如果有人強行奪走他的自由，就是在最深的意義上，迫使他不能成為他想要成為的自己。他遂覺得痛苦，覺得屈辱，覺得自己的生命失去一種完整性和自尊感。

一個人如是，一個城市也如是。

是故，把握時代的觀念，並將觀念實踐於公民社會，政治哲學就既在理解世界，也在改變世界。在此意義上，只要不缺席於時代，政治哲學就永遠不會來得太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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